四十九
*女性审神者注意
*压切长谷部X女审神者
*作业BGM-あのね （井手綾香）
床头闹钟的指针跳到三点四十九分时，睡在一旁柔软羽绒枕上的女人忽然惊醒。身子僵硬着不能动弹，只能缓慢调整呼吸让肌肉松弛，细密的汗水从背中央浮出沾湿了棉质睡衣的内里。
来自噩梦的侵扰并不频繁，她只会偶尔被往事唤起。
“为什么？为什么不带我们离开？”
那些纷杂的质问还在耳边回荡，虽然她曾经的部下们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就算是离开的时候也只是微笑着目送。
她只能带走一个人，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将整个本丸搬来现世。那么自私的人类在这种情况下会带走自己所爱的人也是常情吧。
但纵使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这些借口也无法使内心得到宽慰。
她缓慢的眨眼，天花板上悬挂的顶灯被从窗帘缝隙里透进的月光照亮了一小块，身边人的呼吸悠长平和让人不忍打扰。女人小心翼翼的试着挪动了一下手臂，轻轻侧过身，男子宽阔的背影映入眼中。
参差不齐的发尾抵着睡衣的圆领，在黑暗中看不清颜色，但她知道那是煤色的。自从随她来到现世后，他不再像是付丧神时那般精力充沛，劳碌的工作后男子会睡得很沉，月末这段格外疲惫的时间还会发出细小的鼾声。她并不在意这个，但男人在一日无意的谈话中知晓后却变得惶惶不安起来，甚至自作主张的搬去了客厅睡。
“真的要睡客厅吗？”她看着男人在床尾收拾枕头和被子。
“如果吵到您就太失礼了。”就算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没有改掉用敬语称呼她的习惯。
她觉得独自入睡有些不适应，毕竟自从在一起后每晚都是被他拥着入眠，但还是决定不对他的决定做过多干涉。 直到半夜里忽然有人悉悉索索的爬上了床，熟悉的怀抱从背后袭来。
“果然还是不行啊....”
随着呢喃般的叹息后颈上涌起一阵阵温暖而潮湿的呼吸，她这才勾起嘴角安心的坠入沉眠之中。
此后他不再提起分开睡的事，却会不自觉的背过身去想让鼾声对她的影响减到最小。她说过许多次这点声响根本就听不见，但这个固执的家伙是很难被劝服的。
噩梦带来的不适感渐渐消散，她低声清了清嗓子，将头抵在男人宽厚的背部。在接触到的瞬间对方下意识的反过身来将她揽入怀中，翻身时把床板压出的吱呀声很快消散在清冷的空气里。
她这才发现有一扇窗户没有关好。
太过温暖的现实把梦境中最后一点惶恐都融化，女人闭上眼，用泛红的鼻尖蹭上丈夫的肩头。
这不过是这七年里一个寻常无比的夜半时分。
“今晚公司里有个酒会，我晚上可能会很晚回来，抱歉了。”
站在玄关的长谷部边将衬衣袖口的纽扣扣上，边抬头看向坐在餐桌边啜饮着热牛奶的女人。她吁出一口气，在纯白的水面上吹出一道小小的波澜，迟缓的点头动作不知是因为在发呆还是昨晚睡得不安稳。
男人看着还在愣神的妻子犹豫了片刻，将已经穿好的皮鞋脱下走到她面前。他臂弯里的呢子西装擦过女人的面颊，上面是淡淡的烟草气味。又偷偷抽烟了啊，她正想着，一个温热的吻就凑过来拭去了唇边的牛奶渍。
“我走了，您可不要因为我不在家就随便应付晚饭。”
他的气息从身边抽离，门和门框碰出一声轻响，时钟的指针刚好跳到了七点整。女人站起身将餐盘放入水池开始清洗，离上班的时间还有一段距离，她可以把这些琐事处理完再出门。
虽然这样说似乎有些不好，但长谷部这种任劳任怨的个性几乎是为现代企业而生的。在任职不久后就颇受上司的赏识成为晋升最快的新人，这也让同期进入公司的人们眼红不已。甚至一开始会有人在身后指指点点说是不是依靠这副皮相讨得了什么好处，但男人在日后的工作中完美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让这些闲言碎语噤了声。
辛勤工作自然换来不错的报酬，他也曾一度隐晦的提过让她在家休息的建议。但做全职太太对她并没有什么吸引力，所以最后她还是选择找了一份自己喜欢的闲职。
换上乳白色的羊绒连衣裙后再套上驼色呢子大衣，她将和长谷部同款式的浅灰色围巾绕上脖子，提上放在鞋柜旁的纸袋后出门。冬日的冷风将衣摆吹起，她看了看前往公司的方向后转身朝另外一条岔路走去，在上班之前还有一个要去的地方。
步行约十分钟后，一幢不起眼的小楼出现在眼前。簇拥着楼房的植物只剩下枯枝，默默等待着春天的复苏，但楼里的男人却再也等不到伴侣醒来了。她叹出一团白雾，叩响了传统的和式木门。
“歌仙兼定先生，您在家吗？”
不久后，门被拉开三分之一，一位身着绛紫色男式和服的青年站在门前。
“啊，是您啊，长谷部太太。”
她的目光聚焦在青年架着的金属边框眼镜上，从前自己本丸中那位歌仙兼定是不戴眼镜的。
“我脸上沾到墨汁了吗？”对方有些在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啊失礼了，这是我前阵子出差带回的熏香，我想...您应该会喜欢的。”她将纸袋递过去，里面的细长纸盒上绘制着彩色的传统纹样。
“真是有劳您了.....这是她喜欢的味道呢。”歌仙将纸袋凑到鼻尖嗅了嗅，又将垂下的紫发稍稍梳理到耳后，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匆匆走进房内翻找起来。不一会儿，青年重新出现在门口，手中拿着一朵绢布做的牡丹花胸针。
“作为谢礼，这个送给您。”
柔软的绢花落入手中，由粉到白渐变的花瓣层层叠叠，连淡香都与真正的牡丹别无二致。
“本该送些真正的花朵才最风雅，可惜我已经没有让花朵在不合时宜的季节盛放的能力了。”
“这已经足够美丽。那我先告辞了，再拖下去可得迟到。”她朝歌仙倾了倾身子，与对方告别后走出了院子。走了一段路后她回过头，隐约看见青年还站在门前。
来到办公室刚刚坐下，旁边新来不久的小姑娘便急不可耐的凑了上来。
“前辈，听说你是神之遗孤？！这是真的么？”
她看着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很久才反应过来所谓神之遗孤是个什么东西。
“是的....吧”她苦笑着应答。
“哇！！这个超厉害的！你快说说....啊啊啊痛！”
还没等兴奋的少女说完，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的中年女子就将文件夹敲到了她的脑袋上。
“一大早的好好工作，不要东扯西扯。”主管的威严在此刻发挥了作用，小麻雀一般的女孩立马转过去开始了工作，而她只是对那位冲她眨眼的和蔼妇人报以感激的微笑。
神之遗孤吗....最近流行的是这个名字啊，现在年轻人的中二病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她将电脑插好电源，看着开机画面闪烁的蓝光，思绪飘向今晨。
那几盒熏香其实是长谷部特意捎带回来的，但他却恳请她不要提及此事。她问原因，却换得一片沉默。
这户与他们相隔一条街的人家曾住着一位年长她许多的妇人，她们曾同为为政府效力的审神者。自她就任审神者时，与敌人的战况就已经处于一边倒的局势了，直至七年前的最终战役后，政府宣布历史修正主义全灭。此时全国剩余的审神者约为六千余人，被全部遣散。
这最后一批审神者被世人称为“遗留者”，虽然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随着时间流逝现在很少有人会提起这些陈年旧事了。年轻人之间或许还会流传着一些都市传奇，但那早就已经被篡改得面目全非。
真正的遗留者们过着再寻常不过的生活，比如她们。
但也有不太寻常的一点，她们的丈夫都是曾经在战场上并肩的侍从。
付丧神和人类的结合是少有的，这种感情必然会受到各方面的制约。她将青春奉献给审神者一职，为政府立下显赫的战功，最后以自己的全部灵力和一半寿命作为代价换来了将近侍带回现世的权利。
但是这或许并不是一个完美的结果。他们不会有子嗣，这段婚姻也不被任何机构所承认。她们也曾觉得不公，但这些条条框框说白了只不过是政府为了限制审神者将刀剑带回现世而设定的，与它们较劲简直是自找没趣。
但政府却给了她们一个奇异的权利。
被带走的刀剑是与主人同寿，还是保持永生，全凭她们高兴。她坐在政府办公室里，厚厚一叠申请表只剩下了这一个小小的空白。
最后钢笔的笔尖深深刻下了那个艰难的决定，墨水都渗在了下一张纸上。
“长谷部，我是自私的，但我没时间用来自责和后悔了。”
走出房间时，她的近侍正在等候着。十九岁的少女别过头，肩膀轻微的颤抖着。
“我生命的长度将与您不差分毫，这是何其幸事。”
从那天起，他们的人生变成了一场以三十年为限的倒计时。
但每个人的答案都不尽相同。
那位与她相处甚欢的妇人在三年前逝世，留下了歌仙兼定独自一人。这样看来或许有些残忍，可是她也一定有自己的考虑吧。
女人将牡丹胸针别在了系在手提包上的丝巾上，窗外的风呜咽个不停，手机里的天气预报提醒她今日有雪。
如果不是非得去的应酬，他一般是不会参与的。
压切长谷部看着不知第几次被添得满满当当的酒杯在心里叹了口气。比起酒会，他更愿意陪着妻子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妻子啊....他当初可是花了好长时间才把时刻挂在嘴上的主改成了这个亲昵的称呼。
“不要再喊什么主啊主的！邻居们都以为我在玩奇怪的PLAY啊！”
想起那个难得急跳脚的小姑娘，他情不自禁的露出笑意。
“长谷部君在暗自偷笑什么？难不成是想起了自己的妻子？”这个细小的表情却被对面醉醺醺的同僚捕捉到了。
“什么？！长谷部前辈已经结婚了？？？”
“天啊！！”
“不要啊呜呜呜呜呜....”
接着便是一片女性后辈们的哀嚎。
“可是人事档案上明明填的是未婚？”坐在一旁的人事部主管将三文鱼腩塞入口中露出不解的表情。
“是身为遗留者的缘故吧，那个法令。”又有人插嘴道。
“虽然是过着夫妻的生活却并没有法律上的证明....这样一来不是很方便么，可以随便在外面玩啊！”
“所以说也根本算不上结婚什么的吧....”
长谷部顺从的低下头，不做任何反驳，只是不停的饮尽杯中的酒，像是要用它浇熄心中突如其来的不安。
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她坐在沙发上裹着绒毯，紧紧盯着沉默的门。
“真的是很晚啊....”
女人砸吧了一下嘴，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金属框眼镜。今天下班时经过路边的小商店在贩卖打折的装饰性眼镜，于是想起早上看见那位歌仙戴眼镜的样子很新鲜，如果长谷部带的话会是什么样呢？于是鬼迷心窍般的把它买了下来。
现在看起来有点傻啊。
正当她把眼镜架在鼻梁上像模像样的推了推时，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了，她下意识的一把将眼镜取下藏在了睡衣内袋里。
“欢迎回来！我去给你放热水洗澡...”
女人来到玄关接过男人手上的公文包，又抖落西服外套上的雪花，准备往屋内走去。她的丈夫几乎从未喝醉过，这种应酬之后都无需她太过操心。但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
她被男人从背后抱住，衬衣最上方的两颗扣子被打开，翻开的衣领不时摩擦在她耳后。
“你是我的妻子对吧.....”
他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呼吸也很沉重。
“喝醉了吗？”她有些担心，想要转过身面向着他。
“回答我好吗？”但对方不依不饶，将双手收得更紧了。
“是的，是的。”她只能一边答应着一边急着扭过头，背后的人却给了她一个漫长的吻。
“酒真苦啊....还好你是甜的。”
一时间，只能听见窗外的大雪簌簌落下。
幸好第二天是休息日，不然她可不知如何是好了。
当女人从床上爬起来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候了，看着还在蒙头大睡的丈夫她内心由衷的感叹道。随意的将手插进睡衣口袋，却意外的摸到一个硬硬的框架。一副眼镜跑入了手心之中。
她看看眼镜，又看看熟睡的男人，小心翼翼的靠近他，将眼镜在他脸上比划了一下便心满意足的放入了床头柜中，哼着歌跑去厨房准备早餐了。但在下楼去往厨房的途中，楼梯角落里的一个皮箱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前几日她在阁楼整理杂物时搬下来的，结果一直都忘记打开。
“反正他还没醒，先看看是什么好了...”
厚重的搭扣让她费了很大劲才弄开，不大的箱子里装着一套衣服，把时间一下拨到了那同时混杂着血腥气和玫瑰芬芳的时光中。
她将礼服衬衫和长袍挨个抖开，片状的甲胄躺在箱子最底层，四叶结还端正的系在中央。女人把脸埋入有些泛黄的衬衣领口，长期密封的霉味扑鼻而来，她却毫不在乎。
“这可真是令人害羞啊。”
猛然回过头，男人正斜靠在楼梯扶手上冲她微笑，那副熟悉的金属框眼镜架在他的鼻尖上，淡青紫色的眼眸被平光镜片的反光遮掩了一些但依旧能看出温柔的神色。
“啊...呃...你一定饿了我先做早餐比较好...火腿和面包还可以吃麦片粥....”她叠起手中的衬衣，对着箱子念叨着些有的没的。
“再穿一次也是可以的吧？”
长谷部这样说着接过了她手中的衣服，她也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他从容的换上了这套久违的服装。从礼服衬衣和圣带，直到最后的白色手套，他好像从未忘记这些繁杂衣物的穿戴方法。
最后，他像初见时那样将手掌覆在胸口凝视着她，
“我是压切长谷部，只要是主公的命令，无论什么我都为您完成。”
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将他睡得不那么服帖的头发理顺。
“这些年你也有变化呢。”
“是吗？但您的命令永远是第一位这件事是不会改变的....还有爱着您这件事也是。”
这句话虽是真心实意，但依旧让他感到一丝羞怯，他感到面颊的温度升高了，但依旧逞强与妻子对视。
“果然还是没变啊...哈哈哈哈...”
女人笑得喘不上气，却被长谷部一把抱上了矮柜，男人的腰身将她的双腿强行分开。
“我认为穿成这样有助于让您回忆起第一次缠绵时的场景，您认为呢？”
“也不错。”女人歪着头朝他微笑。
“......谨遵主命。”
湿润的唇齿划过脖颈，女人侧过脸看向地面上投出的影子想起她第一次偷偷在盛夏夜晚吻他的样子。
七年复七年，直至轮回。
后记：
写这篇作为入沼纪念，真的陷入了长谷部沼不可自拔。满脑子都是苏梗，写出来苏不苏就不知道了.....（。
我一直在自己写的东西里寻求一份真实感，所以才喜欢写一些日常琐事，因为它会让我觉得这世上真的有这样一群人存在啊什么的....听起来好蠢，不过的确是这样想的。
对的，我又开始乱搞设定了，有没有人来玩玩THE LAST OF 婶婶啦！最后一批审神者什么的不是很带感么！范围很宽广啊，任职的时候退休之后什么都可以，图文段子随便来嘛，呜呜呜我想和大家玩（哭
我只设定以下几点，其他的大家随意发挥
审神者必须是最后一批
如果要带刀剑回现世就是两个选择，一是刀剑与审神同寿命，二是 刀剑永生审神正常寿命（如果你家审神正常寿命是永生也可以。）
如果有人玩了请告诉我好么_(:з」∠)_，没人挽尊我好尴尬哒。
